最近，我作为基金会论坛首批到“基”层的员工有幸来到南都公益基金会（以下简称“南都”）“见习”一段时间。这天，拿到一本《南都公益基金会制度手册》，就被其内容的丰富程度、条款的详尽程度所震撼。南都向来被视为基金会行业的楷模，除了始终围绕基金会使命——“支持民间公益”，通过不断探索、创新、实践、深耕来引领行业发展，其作为一家优秀的基金会在内外部的机制建设与落实上也非常值得行业伙伴学习。
南都公益基金会官网截图（部分）
不知道有多少组织有这些制度，而且并不是虚假或应付性的存在。学生阶段的一段实习经历让我印象深刻：某组织为了应付年底检查，开始“恶补”各类组织制度，恶补的方式是抄袭，可笑的是制度文件里连别人家的组织名称都没有改。
我认为，良好的制度首先应该符合组织自身特点，并服务于组织的发展而不应成为一种装饰或裹脚布。对外，良好的制度是符合政策法规要求的体现，是保障组织合法合规的前提； 对内，适宜的制度为组织人员提供了基本的行为规范，确保组织规范、有序运行。
一、基金会应该有哪些基本的制度
首先，章程不可缺，相当于一个组织的“宪法”。按照《基金会管理条例》对于基金会章程的要求，基金会章程必须明确基金会的公益性质，不得规定使特定自然人、法人或者其他组织受益的内容。
基金会章程应当载明下列事项：
（一）名称及住所
（二）设立宗旨和公益活动的业务范围
（三）原始基金数额
（四）理事会的组成、职权和议事规则，理事的资格、产生程序和任期
（五）法定代表人的职责
（六）监事的职责、资格、产生程序和任期
（七）财务会计报告的编制、审定制度
（八）财产的管理、使用制度
（九）基金会的终止条件、程序和终止后财产的处理。
第二，围绕章程制定的更加详尽、细致的各类制度、办法。比如《南都公益基金会理事会工作制度》《南都公益基金会财务管理制度》。
扒一扒基金会们在官网上披露了哪些制度
我们可以看看2018中国最透明慈善公益基金会TOP3在官网上披露的制度情况：
TOP1.中国妇女发展基金会
官网上披露的叫做“管理制度”，有29条，包括：票据管理办法、捐赠物品管理制度、应收及预付款项的管理办法、银行存款及支票管理办法、现金管理制度、募集资金预决算及年度行政开支预决算管理制度、公务用车管理制度、部门工作职责、外宾接待管理规定、因公临时出国及经费管理规定、差旅费管理实施办法、外事财务管理办法、捐赠收入及捐赠支出管理办法、捐赠人、受助人隐私保护条款（暂行版）、项目管理制度（暂行）、专项基金管理规定（2016修订版）、党员学习制度、党费收缴使用管理制度、公益项目监督巡查管理制度、供应商管理制度（试行修订版）、项目立项管理流程（暂行）、供应商选择细则 （2016修订版）、固定资产管理办法、自然灾害救助应急响应机制、信息披露制度、重大事项报告制度、人事管理制度、财务管理制度。
TOP2.中国人口福利基金会
官网上披露的叫做“规章制度”，有19条，包括：新闻发言人制度、专项基金管理办法、学习制度、会议制度、财务管理办法、固定资产管理办法、现金管理办法、银行存款管理办法、宣传推广及信息发布管理办法、因私出国（境）管理办法、项目管理办法、采购管理办法、档案管理办法、关于规范基金会行为的若干规定、志愿者管理办法、印章使用管理办法、物资捐赠管理办法、人力资源管理办法、对外合作及协议管理办法。
TOP2.上海真爱梦想公益基金会
官网上披露的叫做“资质与规章”，其中规章类的有13条，包括：专项公益基金管理办法、财务及授权管理制度、关联交易管理办法、公益性捐赠票据使用说明2017版、章程9.0版、“火堆公益”全流程规则（2016ISO版）、“火堆公益”财务管理规范（2016ISO版）、“火堆公益”管理条例（2016ISO版）、财务内控制度、人力资源管理程序、理事会结构和制度、项目计划及管理程序、保值增值管理办法。
TOP4.中国红十字基金会
官网上披露的叫做“机构规章制度”，有14条，包括：信息公开办法（试行）、差旅费管理办法、固定资产管理办法、会计档案管理办法、专项基金管理办法、公务接待办法、物资捐赠管理办法、红十字天使计划定点医院管理暂行办法、工作人员因私事出国（境）管理规定、捐赠票据使用管理办法、资产盘点工作制度、干部人事档案管理办法、志愿者管理办法、财务管理制度。
TOP4.中国绿化基金会
官网上披露的叫做“基金会管理办法”，有15条，包括：信息公开办法、档案管理办法、网站管理制度、捐赠票据使用管理办法、办公室志愿者管理办法、项目实施管理办法、党支部工作规则、资产管理办法、资金募捐使用管理办法（试行）、专项基金管理办法（试行）、办公室财务管理办法、网络募款公益项目管理办法（试行）、办公室重大事项报告制度、项目管理办法、办公室工作规则。
（注：此榜单由界面新闻发布，因有得分相同的基金会，故TOP4实际应为透明度第三名）
以上信息来源于各家基金会官网，不同基金会对于制度的命名有些微差异，但基本上财务、人力、行政等各项管理制度/办法都包括在内，只是有些基金会在具体事项上更加细致（不排除有的基金会具有同类管理办法但没有在官网披露的可能）。不同发展阶段、不同规模的基金会应建立符合自身需要的管理制度。
二、健全有效的管理制度是基金会的刚需
北京致诚社会组织矛盾调处与研究中心在裁判文书网上收集了2007-2017年以来的所有涉及基金会的判决书，一共有214份；民政部、各省民政厅近年来公布的关于基金会的行政处罚，有52件；而2016年、2017年，该中心接受的来自基金会的咨询有434次！
基于此，致诚总结了基金会最常面临的10大法律风险，包括：内部治理、劳动人事、慈善募捐、慈善捐赠、投资理财、借贷担保、志愿服务、知识产权、行政管理、刑事犯罪等十大风险。
基金会最常面临的10大法律风险
对比上述TOP3基金会的管理制度，可见这十大风险几乎都能与之对应。
去年11月，在中国基金会发展论坛·2018年会上，北京致诚社会组织矛盾调处与研究中心的何国科主任8分钟的闪电发布——《完善内部治理，基金会刻不容缓》在基金会行业获得了极大反响。他的研究指出，内部治理是基金会最大的风险来源，包括理事会权责不清；发起人、负责人越权决策；监事不能发挥监督失能；秘书处执行能力低下等，“类似理事内部纠纷的，还有就是基金会没有建立健全有效的管理制度，导致在项目开展，筹款活动、财务管理、印章管理、管理交易、投资理财等方面也带来诸多的法律风险。”
延伸阅读：完善内部治理，基金会刻不容缓！
因此，健全有效的管理制度是帮助基金会规避法律风险、保证合规运作的重要前提。
2018年底，我们针对国内基金会进行了一项调查，结果显示受访基金会认为比较严重的内部挑战是治理机制不畅、缺乏明确的战略，缺乏专业人才；同时对组织运营管理能力偏低、缺乏明确战略、缺乏专业人才三个内部挑战的赞同一致性比较高。
受访基金会对于内部困难的评价
“无规矩，不成方圆”。制定健全有效的管理制度对于任何组织而言都极为重要，也是很多基金会，尤其是新创基金会的迫切需要。
小插曲：NGO选择基金会伙伴时，规范性成为重要因素！
2018年11月，“消失”3年的金桔奖回到了大家的视野，其发布的《中国基金会评价榜》在业内掀起了一大波转发和讨论。与此同时，他们也发布了《中国基金会资助评价调研报告》（以下简称“报告”），我拿到报告时注意到了一个有趣的调查结果：报告第一篇是NGO视角，主要从NGO如何看待基金会的资助关系、接受资助的原因以及过程中NGO的关注点、痛点等展开。令我感到意外的是：“规范性”竟然成为NGO选择基金会的重要原因！
提及基金会与NGO之间的关系，或者换一种说法——基金会在公益生态链中的角色定位，普遍共识是基金会应该去做资助，从资源输入的角度来看，基金会与NGO天生就“不平等”。我一直以为基金会在选择NGO时会非常注重NGO的规范性，没想到NGO其实也会反选基金会并且看中基金会的规范性！
“基金会拥有完整成熟的规则制度和管理标准，不仅能够促进资助行为更有效率，而且能给予NGO明确清晰的方向和指引，帮助双方更好地合作，大部分受访NGO更倾向于资助流程和审核标准更加规范的基金会。”
我尝试这样去理解：规范性是一个基本的行业标准，当基金会选择去资助一些初创、处于成长期的NGO时，基金会的规范性在很大程度上会影响被资助方，所谓“以身作则”“寓教于行”（而且我个人认为，这种日常中的点滴沟通与反馈要比所谓的培训要有用多了）。
“机构逐年发展，经过基金会提供的项目成效、品牌、项目管理等方面培训。流程管理对于基金会是日常工作，但我们在其中也有所收获，对自己的要求也逐步提升。机构现在使用的项目模板和管理连，吸取的都是不同基金会对机构的要求。”
三、从管理制度到合规运作
在中国基金会发展论坛·2018年会上，有一场平行论坛专门讨论了基金会的合规运行（该场平行论坛由上海复恩法律社会组织法律研究与服务中心与上海水莲慈善基金会联合承办）。出席本场平行论坛的嘉宾包括国内好几家基金会的秘书长，他们如何看待合规呢？
朱秋霞
上海浦东新区恩派公益基金会执行秘书长
“（在）合规这个态度上，我们要建立积极防御的思维。你不可能防住所有的风险，（所以）我们要认真坦诚遇到任何问题，积极去解决它，要回到初心，回到使命，建立积极防御的心态。”
彭艳妮
南都公益基金会秘书长
“做合规合法是每一个公益组织的底线，这两年密集出台了很多的政策性的文件，各种法规。我觉得很多公益组织并不是很了解具体的内容。作为基金会负责人，你得重视，首先搞清楚这些东西怎么回事。”
杨晔
上海宋庆龄基金会副秘书长
“我个人觉得基本的治理还是最最基础的。首先不是说其他不重要，都很重要。（但）一个良好的治理架构肯定是第一步，之后要结合良好的制度，要进行培训，要进行方方面面的投入才有可能让一个机构（而且这个机构还不是单指基金会）长治久安。”
上海复恩法律社会组织法律研究与服务中心理事长陆璇总结了基金会合规运作的七大武器，摘录如下：
基金会合规运作的七大武器
第一大武器：治理健全
第二大武器：战略清晰——宗旨、业务范围、资助型/实操型/混合型、项目领域规划、公募资格等
第三大武器：劳动规范——合法用工，有合理的薪酬体系与绩效评价体系
第四大武器：内控有效——明确合理的职责分工制度、严格的审批检查制度、健全的会计制度和管理制度、严密的保管保卫制度、有效的内部审计制度、胜任的工作人员
第五大武器：信息公开
第六大武器：资助合规——项目资助管理制度
第七大武器：投资合法——投资管理制度
参考资料：
中国妇女发展基金会官网
中国人口福利基金会官网
上海真爱梦想公益基金会官网
中国红十字基金会官网
中国绿化基金会官网
中国基金会资助评价调研报告
中国基金会发展论坛2018年调研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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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作者
洪峰
中国基金会发展论坛传播经理
封面图 | Alexander Andrews on Unsplash
作者 | 洪峰
网站编辑 |江吉瑶
